2016年3月14日 星期一

伍薰創作誌008:談故事創作的心靈療癒效果

「創作是否具有療癒效果?」是個偶爾幾個月就會被提起一次的話題。就筆者的觀點來看,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通則,還是得依據創作者個別的人格特質來判斷;而療癒效果這件事情,對筆者是成立的,今天,就讓我們來談談看《海穹英雌傳 卷二:極地試煉》帶給筆者的療癒歷程,當然,由於會討論到劇情,因此本文有雷哦!

(此處是防雷頁:斑馬魚[左]與稻田魚[右]是我碩士班從事分子生物學研究的材料 圖片引用自:https://weneedfun.com/wp-content/uploads/2017/06/Beautiful-Zebra-Fish-Pictures-15.jpg http://www.noldus.com/files/medaka.jpg)

我讀碩士班的歷程,可以比喻為一段倒吃甘蔗,其中最為艱辛的,就是2001夏季進入實驗室之後約七個月的期間,伴隨著進入實驗室終結的快樂的大學生生涯,取而代之的是朝九晚十一的實驗室生涯(而且周六周日一樣得去點名),除了必須長期待在實驗室這劇烈的生活型態改變讓我很不適應以外(真想伸手大喊「FREEDOM!」),我也在每日的實驗操作裡,發現到自己並不適合從事科學研究工作;而短短的一個學期裡,指導教授分配給我的題目,往往都在進行一系列實驗之後,發現與原先假設不符合,而必須關閉題目,一連三次(還是五次)下來,我已經在實驗室裡獲得了「Terminator」的稱號(只可惜我的皮膚底下沒有砢鉭鋼 XDD)。

總之,實驗不順,我對於分子生物學研究也沒有愛,當時生活裡唯一比較稱的上樂趣的事情,就只有因為那堂漁業科學特論所啟發的《海穹英雌傳》了;而陷入黑暗裡的時候,眼前唯一的光亮就更顯得摺摺生輝;所以在2002年初,我在極度痛苦的處境下,想選擇休學好好休養,卻又遭到家庭強烈反對。

家人的裡由很實際:在當下那個時空的社會,傳統價值仍然主宰著大多數人的思考模式,一張台大碩士的文憑仍然是好用的;徹夜思考之後,我終究還是被功利主義所說服,選擇繼續念下去;但當下,心底仍有千千萬萬得不情願的想法,而既然現實世界的我無法離開宿命與戰場,那麼,我就讓作品的主角替我走吧!

所以,博爾兀反抗額圖真為她準備的天命,私自決定去了一趟北極,展開浪客試煉之旅,以取回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力 —— 那個當下,海穹是我生命裡唯一的慰藉,我把握著每天僅有的時間,趁著晚餐後約莫八點多的空檔趕回宿舍寫到十點半,再騎車回實驗室為翌日的斑馬魚顯微注射作準備,身夜返回宿舍之後再繼續寫到凌晨三點,然後在疲憊萬分的狀況下讓腦內啡浸潤我的神念,快速睡去,翌日清晨八點,再展開新的循環......

因為抑鬱,所以將心境寫入了故事,所以博爾兀在夏末登岸,跟隨著北地巡狩團往北走,一路上景色越來越蒼涼、蕭瑟,正是二十二歲的我在實驗室內心的寫照。

關於老樞機主教與北地巡狩團的北地恩仇,則是我對實驗室/學術研究圈政治鬥爭的觀察與側寫。

至於老樞機帶著博爾兀,望著滿天星辰所詢問的問題:「蒼狼星與極北星,你選擇哪一個?」則是我在這段抑鬱歲月裡對自己將來生涯的捫心自問。蒼狼星就是天狼星,極北星就是北極星,天狼星是地球夜空裡最閃耀的星,卻很快就下山;北極星沒那麼明亮,卻永存常在,那是年少時期的我,對人生的莫大疑惑、也是未解的疑惑;所以這個問題在海穹英雌傳裡出現了兩次,一次是在卷二北極旅途裡由老樞機所問;第二次,則是在《海穹英雌傳 卷五:汪洋霸主》裡,在博爾兀同樣深陷憂慮的時刻,由青鱂所提出......

而博爾兀最終的抉擇,也反映著我的抉擇:讀過故事的朋友們,應該不難發現為何博爾兀會作出這樣的抉擇。

北極旅途的最後,博爾兀抵達了永夜,那恰好也是實驗室生活最低迷的時刻,那個當下,頗有種「想把生命的一切全都燃燒殆盡」的衝動,所以我選擇了年少時影響我最深刻的一首歌,讓它成為了極光巨殿之前《烈火青春》的段落。

那是永夜的最深處,此後,我依稀看見了天光 —— 很巧合地,在經歷了多次連續的失敗以後,我在實驗室的新題目竟然一帆風順,把微生物抗藥性基因轉化成高等生物體內基因開關(亦即Tet-On System)的實驗,竟然在斑馬魚體內證明可以運作,故事裡的博爾兀也終於取回了鯨角,完成了浪客的試煉。

而我的抑鬱,似乎也在這時逐漸痊癒了,那恰好是2002年四、五月之交,準備進入夏季的時刻。

寫作究竟有沒有療癒效果?就筆者自己這段閱歷而言,是有的,博爾兀走出了陰霾的天候,離開了北極圈,而我也離開那個當下的抑鬱。

人生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的課題,寫到這裡,感觸良多、百感交集,就到此打住吧!


下一回,我們將來談談如何遇見人生裡的「黃金之翼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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